探索傳統市場 細味攤販生活情

【記者沈郁芯、曾若菱專題報導】在天還未亮之際，四維市場的攤販們就已經開始擺攤、整理貨物，早早地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在市場內經營近三十年的早餐店老闆陳祺蕙說，四維市場從民國七十九年開始，約有兩百位攤販進駐。從早到晚，市場內琳瑯滿目的生鮮食材與熟食，成為周邊居民購買食材的首選，同時也是上班族下班後喜愛採購的市場之一。

四維市場從清晨六點開始變得繁忙，第一批客人通常是早晨起床運動的老年人。他們會在運動過後走進市場，找一處坐下，品嚐那些沒有掛上名目的攤販所販售的熟食。經常光顧四維市場的在地居民李碧說，這些攤販通常不掛招牌，只有菜單，卻是附近居民公認的好味道。自己平常也會跟姊妹淘們在早晨採買過後，拖著裝滿食材的小推車，坐在市場內的早午餐店，享受著美食與閒聊。

許多在四維市場經營的攤販已經傳承到第二代。位於市場一一九巷內的魚販小鄭已經營了三十多年。李碧說，清晨五點多走入四維市場，總能看見小鄭和家人準備擺攤的場景，而他們的攤位也成為她和朋友常常光顧的去處。

四維市場無名魚販 舉家賺生計

清晨五點，小鄭開著載滿基隆崁仔頂新鮮魚貨的小貨車扺達四維市場。他和家人們在市場內的一棟民宅門口擺攤，每個人各司其職，小鄭負責將裝滿貨的保麗龍箱擺放整齊，父母清洗魚上的血漬並刮除魚鱗，妻子則捲起袖子開始架攤位，嫻熟的動作讓擺攤工作在三十分鐘內就能完成。

小鄭說，他和妻子凌晨一點到四點會在崁仔頂挑選漁貨。在挑選當天批發的魚貨時，他們主要考慮兩個因素。首先，他們會挑選當季盛產的魚種，像是冬天盛產土魠魚和午仔魚，夏天則盛產竹莢魚和鯖魚。其次，他們以海產魚為主要選擇，養殖魚則相對較少進貨。小鄭解釋，雖然養殖魚供應穩定且種類多樣，但這些受食用飼料養大的魚種，其肉質容易帶有「土」味，因此他們也少進養殖魚貨。

崁仔頂的魚貨可分為現流魚和冷凍魚兩種。現流魚是指從海中捕撈上岸六小時以內的魚；冷凍魚則是經過冷凍處理的魚貨。小鄭表示，要區分現流魚和冷凍魚，需觀察魚的眼睛，新鮮的魚眼睛通常呈現明亮有神的狀態，而經過冰凍保存多天的魚貨，眼睛則會變得較為混濁。

此外，冷凍魚根據打撈海域的不同分為兩類，一種是遠洋漁船，另一種則是在台灣海域捕撈。在保存方式上，冷凍魚通常使用打乾冰和打水冰兩種方式。小鄭進一步說明，打乾冰是在水及碎冰中添加食鹽，以延長魚體的死後僵硬期。此方式需要不斷調整水冰的鹽度，才能將保存溫度維持在-4℃。而打水冰（部分凍結法）的儲存環境則介於-3℃至-8℃，使魚體中的水分處於部分凍結狀態，能夠維持較長的保鮮期，適用於對凍結敏感的底棲魚類和淡水魚。

臨近中午十二點，各攤販便會開始推出特價促銷。小鄭的妻子也跟著將未售完的魚貨整理在一起，以優惠價售出。從小鄭的攤販往南走，能看見「老許肉販」，這是另一個在四維市場扎根二代的故事。

傳統家業的延續 四維二代肉販

四維早市內的「老許肉販」，從民國七十九年便已進駐市場，目前傳承至第二代，由女兒阿許和父親共同經營。阿許表示，年近六十的父親老許每天凌晨四點便開始將前一日從新莊肉品市場批發而來的豬隻，分解成攤位上獨立販售的肉塊，同時再分類為直接販售的肉塊和要製成加工產品的部位。從擺攤開始到收攤，老許都全心投入在處理豬隻的工作中。

阿許說，肉品有固定市場價，必須符合通定標準，因此給消費者的價格多半不會有太大的波動。不同於零售攤販，拍賣市場每天競拍的豬隻價格會受到不同因素的影響，例如健康狀況、重量等，因此攤商與競拍市場的成交價浮動也較為明顯。阿許說：「我們家一天只進一隻豬，以母豬為主。因為公豬本身有腥味較難販售，攤商們大多都搶買母豬，因此母豬的競拍價相對較高，但給客人的價格沒辦法提升，只能由攤販自行吸收。」

每日下午，老許會前往新北市肉品市場，物色隔天的貨物。肉品批發流程從下午一點開始，承銷人（也就是參與競標的肉販們）分別領取號碼牌進入拍賣市場，被拍賣的豬隻會依照編號陸續登台「走秀」，參與競標的肉商們則依據個人喜好開始挑選「合眼緣」的豬隻，並以競拍方式決定最終的買家。整個競拍過程一直延續到下午約五點，老許的批發工作也才正式結束。

從日出前到日落後，超過十二小時的工作時間，老許三十年如一日地在四維市場經營肉舖生意，也與當地居民建立起深厚的情誼。

經常光顧四維市場的李碧說，經過「老許肉販」繼續往裡走，看到拉著一張椅子坐在攤位旁邊的阿立叔叔，他的水果販雖然不是「第二代」的攤子，但他也獨自經營了超過三十年。

從白天到黑夜 四維水果販的一天

李碧口中的「阿立叔叔」指的是位於四維路一百一十九巷內的水果攤主曾原立。曾原立表示，他從民國八十年獨自經營水果攤至今，最初是透過仲介進駐，如今則直接和屋主承租。曾原立說，隨著生意愈趨不景氣，再加上租金上揚，他只好將三分之一的店面轉租給其他攤販，以此增加收入。

曾原立說明，每個攤販進貨的水果有上、中、下等級之分，價格會依照當天批發的品質與數量而有所差異。他一向選擇販售較高等級的水果，像是櫻桃、麝香葡萄、蘋果等進口產品。然而，進口水果的批發價格較高，再加上市場有通定價格，使得給予消費者的價位浮動有所限制。若當天有未售完的水果，曾原立會依賣相和品質進行降價。儘管有固定選購進口水果的老客戶前來購買，也沒辦法將當日進貨的數量全數售完，因此販售較高等級水果賺錢仍面臨一定的困難。除此之外，為因應市場變化，曾原立將銷售方式調整得更為彈性，以符合消費者需求，像是有些上班族為了當日午餐的營養均衡，可能只選擇購買一根香蕉，對此他也欣然接受。

曾原立表示，因為離家較近，所以他每天凌晨四點左右才會前往三重果菜批發市場批貨，他笑說：「我已經算是比較懶惰的，人家勤勞的兩點左右就到了。」曾原立說，由於他直接向行口進貨，與行口老闆建立了長期的聯繫，因此能直接請行口老闆幫忙留貨，省去了不少時間。在進貨的選擇上，他則表示，多以當季水果為主，再來是根據需求進貨，除非特殊日子有祭拜需求，就會選擇一些銷量較好的水果，像是蘋果、香蕉、橘子等，都是會固定進貨的種類。完成批發後，曾原立會親自將貨品載回四維市場，繼續一天的擺攤工作。

四維市場中的攤販生活豐富多樣且充滿活力。無論是魚販小鄭、肉販老許、還是水果攤主阿立叔叔，每位攤主都伴隨並見證四維市場的發展故事，而市場則承載著每位攤主的生活重量，兩者相互交織，共同在新莊這片土地，留下無法抹除的歷史軌跡。